许欣的身体突然动了，那个在清平区闻名的黑寡妇，瞬间来到了小孩面前。
手中寒光一闪，一道血痕出现在小孩脸上。
“啊！”求救的小孩，发出惊恐的叫声。
砰！
下意识后退的身体，撞到背后的桌子。摆放着的烟灰缸掉在地上，摔成碎片，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着美丽的色彩。
耀眼的，让人沉迷。
许欣缓缓地朝小孩走去，将右手上的匕首在小孩肮脏的衣服上擦了擦，然后收好，转身。
这才开始打量挤在一起的小孩，然后抬头看向白露。
“欣姐……那个……”望着被吓得惊魂不定的小孩们，白露嘴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，微微向前一步，不自然地说，“王思明变成了行尸，超出了我的掌控。”
许欣冷冷地看着她，一言不发。
眼神锐利而又可怕，藤庭安下意识地将茵子护在身后，右手也悄悄伸进口袋。
对别人寄予希望，终究太过虚无，能够依赖的只有自己。
我们总是把别人看的太重，太天真。
许欣也注意到了藤庭安的举动，突然向前一步。
藤庭安能明显感觉到，身后突然空出了一大块，有冷风袭来，好不习惯。
“我只能救一人。”许欣不带感情地说到，“你和你妹妹只能留下一个，其他人我不管。”
这是许欣在看到躲在藤庭安背后的茵子时，临时做的决定，她和千寻太像了，这样的小孩她不忍心。竹叶青是妖不是人，让茵子跟着，可能下一秒就会变成尸体。王思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，酒是从这里拿过去的，可依旧被她利用了。
“谢谢欣姐，茵子就拜托了。”
“不要！哥哥，我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我很听话，什么事情都能做，求求您，让我留下吧。”
“我也可以。”
……
“都给我闭嘴！”
突然响起的声音，让还在吵闹的小孩瞬间禁声，见许欣的目光扫向自己，本能地后退。
“将他们都扔出去！”
“不要！不要！”
“求求您，让我留下，我什么都肯干。”
“凭什么是她……”
不死心的孩子们，还在叫嚷，渴求着活下去的希望。但从阴影里走出的人影，已牢牢抓住想要四散的孩子们，然后扔到大街上。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，哭泣声也随即停止。
“说吧！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王思明行尸化后，杀了好多人，他们都是……”
“我要的不是这个！”
“对不起！”藤庭安低下头，“我们都受伤了，没有办法甩掉跟在身后的人。”
“只是一具行尸，白露你一人就能解决掉吧？”
电话里白露告诉过她，王思明已经行尸化，但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。在许欣的印象中，行尸只是一种很简单的腐蚀，可能是妖气，可能是鬼气，也可能是内心生出的魔。但这种异物，并没有多少神智，连普通人都能杀死。
最低级的怪物，没人放在心上。
“他口中有一条小蛇，被斩杀之后，也拥有理智。感觉和普通的行尸不一样……”
在一旁的白露，回想起全身鳞片的王思明，觉得那已经算一只妖了。五年了，越来越多的怪物出现，就像灵气复苏一般，是不是又到了改变的时候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藤庭安，这个被人看中的孩子，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？
掏出的香烟被收好，许欣不喜旁人在她面前吸烟，据说，这样会带坏千寻。那孩子她见过，一个喜欢吃钉子的女孩。
“等会你从正门离开，到正德路二号，那里会有人带你离开。”
如果换做以前，许欣大概会追问下去，将所有的异常都寻问一遍，然后思考用何种方式，将它完美地解决掉。但现在不同了，她已经准备带着千寻离开。
至于，去往何处她还没有想好，至少不是继续待在这里。千寻还小，她应该过上正常的生活。
歌和诗都在远方，而我们只是凡夫俗子，见到的都是菜米油盐。那些想要的就像情人，可情人太暧昧，见光就死。
藤茵子紧紧抱住藤庭安，“哥哥！”
藤庭安轻轻拍着茵子的肩膀，“我能问下，为什么是我？”
圣母可能有，但这个世界不会存在。英雄早就死在了臭水沟。
“额……”许欣别过脸，依旧是冷漠的神情，“我只是一个执行人，如果你能活下去，可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。”
“如果我猜的没错，你们也不确定，我是否就是你们要找的人，不然不会这么麻烦。”穿越者是藤庭安最大的秘密，觉醒者的能力五花八门，被人察觉也是有可能。但在这里的三年，藤庭安做了无数次试验，没有系统，地上捡的垃圾也没有老爷爷，山洞里只有风干的动物粪便，身体和普通人一样。倒是父母双亡和大部分小说设定一样，但也没有所谓的背景。
“谁知道呢。”许欣满不在乎地说，“有个人可能知道一点，可惜，他已经死了。”
“欣姐的意思是，我只能靠自己离开这个地方？”
藤庭安的脸色疑重，同时看了看藤茵子。
“竹叶青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，她若真的想要杀你，我觉得没人会来救你。”
许欣看着伤痕累累的藤庭安，对于他能离开清平区并不抱有希望。至于总部做的决定，也只有一个大概的猜测。
“我独自离开可以吗？”藤庭安想了想，做出一个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。
“以你现在的状态，你觉得自己能够逃跑吗？爱心之家发生的事情，血色很快就会知道。”许欣不动声色地说道，同时拿出手机，将自己看到有许多爱心之家的小孩，在街上游荡的消息告诉徐先生。
局面有利于游龙，但万一呢？能在这里屹立几年不倒，还有能拿‘苹果’的渠道，背后的势力，也不容小窥。
两手准备，无论谁赢，自己都不会亏太多。何况，自己后面还有守夜人。
许欣将手机收好，沉默了一会，“你先离开，血色很快就会找过来。放心，茵子我会帮你照顾好。”
言尽如此，许欣已经失去继续聊下去的兴趣。每天都会有人死掉，心早就麻木了，站起来，抱住茵子。
躲在阴影中的人影，不用吩咐就将门打开，刚才还在外面叫喊的小孩们，早就不知散到了何处。
大概被趁着混乱，跑出来的小妖和鬼吃掉了。
看向许欣的眼色一黯，张了张嘴。然后，藤庭安又看向白露。
“今晚白露还有事情要做，所以只能你一人离开。大概会死很多人，可别被寻着血腥味来的怪物杀了。呃，茵子你要干嘛？”
许欣正要告诉藤庭安，没有一个人能够帮他时。藤茵子突然挣脱她的胳膊，明明身上全是伤，却飞快地扑到藤庭安的怀里。
“别担心，哥哥没事。茵子记住，一定要听姐姐的话。”
藤茵子一边摇头一边放声大哭，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，不舍。
这是她唯一的亲人，谁也无法代替，他、她、它都不行。
“乖，别哭了。”藤庭安擦拭着茵子脸上的泪水，时间已经很晚了，他必须离开。杀了王思明的他，被抓回去，只有死路一条。
许欣能够救茵子，他已经很感激，不能奢求太多。大家都不愿意惹麻烦，能关心自己的，也只有亲人。
陌生人只是围观者，你没死，大家都会觉得遗憾。看了那么久，都没精彩的地方，浪费时间。特别是跳楼，还堵塞交通。
简直是罪不可恕，所以请飞舞吧。
张开双臂，做一只短暂的鸟儿，天空是自由的。
只有这样，鸭子们才能叫的更欢，吃的更多，下最有料的蛋。然后，我们也能吃上香喷喷的烤鸭，不吃大蒜的都是异端。
应该烤死。
藤茵子忍住哽咽，小手抓着藤庭安的衣袖，在他旁边站住。藤庭安叹了一口气，现在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，可是……
很多事情，我们都无能为力，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言，将他或者她推到别人身边。后来，终于在眼泪中明白。
老旧的歌单，我们多久没更新过了？
藤茵子呜咽道，“姐姐，姐姐，让哥哥留下好不好？”
许欣摇头，掏出刚才那把匕首，“这把祸具你拿着。”
手柄处刻着一个千，漂亮的篆刻。
藤茵子见欣姐拒绝，赶紧跪下，不断磕头。
“姐姐，哥哥很厉害的，在爱心之家永远都是挣钱最多，受罚最少的人，也能吃苦……这些白姐姐都能作证，姐姐……”藤茵子的小脑袋弄不清为什么，明明都离开了血色，为什么姐姐们不让哥哥留下，为什么要赶哥哥走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为什么？为什么？哪有那么多为什么，又不是儿童绘本，十万个为什么。
将茵子扶起，藤庭安想说声谢谢，但什么都没说出口。自己只是一枚棋子。试验用的棋子，很容易坏掉，和那些美好的事物一样。
藤茵子一边哭一边哀求，用尽力气，想要将一切抓在手中。
太理想的愿望，神明从不聆听。
寺庙里一块灰瓦，都要二百元，它们有着好听的名字功德瓦。
你修过金身吗？
没有。
活该我们在地狱。
“没事的，没事的，茵子要乖乖的，以后我来接你。”藤庭安擦拭着她再度掉下的眼泪。
“哥哥，我和你一起走……”死死抓住衣袖，不想放手，不愿放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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